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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鳥”第三輯 評論篇
1. 澳洲微型小說（極短篇）的一面旗幟 古遠清 “比翼鳥”澳洲微型小說的一面旗幟 — 讀墨爾本心水《養螞蟻的女人》 古遠清教授 【下一篇】 隨著生活節奏的加快，在海外華文文學創作中，微型小說（極短篇）日益成爲作家們開拓的一個領域。特別是世界華文微型小說（極短篇）研討會連續在東南亞各國召開以來，華文小說創作成爲世界華文文學的一道迷人的風景線，以日常生活和社會現象爲題材的微型小說（極短篇），更是風靡一時。澳洲心水的微型小說（極短篇）集《養螞蟻的女人》（澳洲豐彩設計制作室出版），就是近年來成功地表現飲食男女、恩愛情仇、欲海浮沈、善惡之緣的都市生活，並有著自己藝術追求的作品。 《養螞蟻的女人》是一部憑感覺把握的微型小說（極短篇）。作者在其精心構思的作品中，提供了豐富的人生感悟，並由此出發，把清晰的回憶，潛意識的道德主題，一波三折的情節及一系列的心理感受，巧妙地組織在夢幻飄渺、陰陽有界以及有關人生思考、社會評價的小小說創作中。 這也是一部表現人性醜陋的小小說集。在經濟飛躍發展的情勢下，欲望、物質等一切世俗的追求全都浮在外表，對人們構成難于抵擋的誘惑。在這種誘惑面前，是潔身自好還是同流合汙，每個人都要作出抉擇。心水的創作動機，均與這種抉擇有極大的關系。一些人經不起考驗，像《開會》的主角招進寶那樣不是在各種社交場合中追逐名利，就是在看三級片中消磨時間。他的沈淪，難道不應成爲人們反省的一面鏡子嗎？ 這又是一部表現華人傳統與西方文化衝突的微型小說（極短篇）集。華人來到西方後，如何適應新的生活環境，和當地的文化是對抗還是交融？這是心水經常思考的問題。如《父子對話》，表現了兩代人的衝突。這衝突，其實也就是華人到了澳洲，在認同當地文化的同時，還能否承續中華文化的優良傳統。母親希望兒子會講中國話，會讀中文書刊，還會用中文寫作，可兒子認爲中文太難學，遠沒有英文容易掌握：“我情願不懂中文，我也許會更快樂。”後來父親和阿姨偷情，爲達到結合的目的竟殺掉已成植物人的妻子，這更加深了兒子的對抗。 由中西文化衝突寫到家庭悲劇，使讀者感到中西文化的溝通如處理不好，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天體俱樂部》，則寫一位不懂外語的留學生，對西方人的生活方式既不去適應也不想去了解，以致出了一次洋相：在衆人面前赤身裸體。這種移民社會的衆生相，使我們看到了“華人傳統與西方文化”碰撞後産生的千奇百怪的現象。 《回頭是岸》光看題目就很有警世意味和東方特色。它的藝術力量在于作者提出了長輩應如何教育下一代這一命題。 一是華人社會的主流均希望下一代不忘自己是炎黃子孫，對母語中文要做到能讀能寫。最好上大學，尤其是上本地最好的墨爾本大學，以高等華人的身份進入西方社會。于是，學中文的作用自然成了通往仕途的敲門磚。 二是該不該對下一代溺愛，比如作品中寫到父親給兒子讀最好的私立學校，要汽車也給他買，這種做法到底是愛還是“害”了他？ 三是父親是否要言傳身教，以身作則，給兒子做出榜樣。小說中的父親一面教育兒子要努力學習，好好做人，而自己卻天天到賭場玩到天亮。兒子最容易模仿父輩的行爲，于是兒子很快染上了不良習慣：抽煙、泡妞、賭博，以和迫他學中文的父親對抗。隨著情節的展開，連名字也帶洋味的邁克最後開快車撞牆而死。這種悲劇結局，不斷喚醒讀者如何處理好兩代人的關系，做晚輩的能否因家庭壓力而自暴自棄，沒有好父親是否就要采取自殘的手段來結束自己的寶貴生命這一系列問題的反思。 作品的份量不能用數字的多少來衡量。鴻篇巨制與“一分鐘小說”各有所長。正如有人所說：“百米奧運冠軍女飛人喬依娜和5,000米奧運冠軍東方神鹿王軍霞孰長孰短？”微型小說（極短篇）雖然不像長篇小說那樣以宏大敘事刻畫衆多的人物著稱，也不似中短篇小說以塑造典型環境中的典型性格見長，但它通過刪繁就簡的形式，把生活面貌真實集中地展現出來，使讀者能從不同角度去分辨，去品嘗其中的韻味。心水深谙此道，故他這些年來利用業余時間努力去創作，讓自己豐富複雜的人生經歷用一瞬間閃爍的靈感之光表現出來，于是便有一系列作品問世，以至成了澳洲創作微型小說（極短篇）的一面旗幟。 心水的微型小說（極短篇）以寫人爲主，歸納起來有三大特色：一是寫人生百態，二是具有教育功能，三富有娛樂性。 《詭計》以其獨到的視角，講述去澳留學女生爲償還欠下的旅費和昂貴的學費，到夜總會做攻關小姐的複雜經歷。爲了逃避嫖客的糾纏，她先是奪門而逃，後是謊稱自己有艾滋病，可後來真的碰到一位艾滋病患者，這位患者說：“哈哈！我們正好同病相憐，以毒攻毒；沒找到安全套我本來不會強要的，我雖然被害慘了，卻不願害無辜的人。”他似餓狼般伏上去，妮娜拼命掙扎，兩眼驚恐萬分，在撕裂的痛楚裏淚珠如雨湧瀉…… 看似巧合，實爲逼真的“偶然中含必然”的藝術濃縮和提煉，道出了移民女學生冒險的謀生手段及其生存困境，爲“賣藝不賣身”的不切實的幻想者敲響了警鐘。 任何一位作家在描寫人生百態時，都不可能完全不挾帶個人情感而做純客觀的描寫。不管他自己有無意識到，當他確立寫什麽及如何寫時，都難免會包含對生活的評價和對人物的愛憎。作家表現紛纭複雜的生活現象時，不僅向讀者提供故事情節和人物命運，而且還會告訴或暗示讀者什麽是美的，什麽是醜的，什麽是應該學習的，什麽是應該揚棄的，從而提高讀者的道德情操和精神境界，這就是文學的教育作用。 心水是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作家，他的微型小說（極短篇）常常有道德的主題，那就是勸人們不要賭博，不要搞不正當的男女關系，更不要行凶，總之，要遵紀守法，做一個有素質有操守的公民。在《借》中，作者先是寫王敬不斷借妻子的身體發泄獸欲，而不管對方有無生理需要，後來自己卻被另外的女人以同樣的手法玩弄。這篇作品通過情節的逆轉和角色的轉換，告訴讀者無論是男的背妻偷人還是女的背夫偷漢，都沒有好結果。改進婚姻生活質量，彌補夫妻生活的缺陷，不應通過一夜情去填補，而應彼此尊重，互相了解，加強溝通。 《雙妻命》寫尹振華對愛情不專一，在國內有妻子，在國外又有一個太太，還不斷的亂交以至染上了艾滋病，這是對犯重婚罪者的懲罰。心水這類描寫婚姻家庭生活的作品，對讀者形成正確的愛情觀和規範健康的夫妻生活，以及提高讀者精神境界和道德操守，均有助益。 布萊希特是歐洲戲劇革新派的一個重要代表人物。他提出了一個很深刻的命題：戲劇要把辯證法變成娛樂，要通過娛樂性去啓迪觀衆思考，讓觀衆在藝術欣賞中獲得思考的快樂。心水所寫的雖然不是戲劇，但他的微型小說（極短篇）充滿著戲劇性的轉化，並通過這種轉化給讀者得到愉快和休息。《養螞蟻的女人》，就是這樣一篇娛樂性極強的作品。作品寫丁媚明明知丈夫章弦在外邊沾花惹草，可還是裝著賢良的德性不加計較。她知道自己身體器官的缺陷，胸部平坦如飛機場，不能滿足對方的生理要求，可後來當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被一個胸部豪漲的女人占領時，積壓心底的怒恨像野火般燃燒起來。她趁丈夫熟睡時—— 到廚房拿出一罐蜜糖，將蜜漿用手均勻地塗在丈夫的裸體上。 章弦沒有醒過來，他死時也莫名其妙，全身爬滿成千上萬只紅螞蟻，醉中被螞蟻活活咬死的，身上每寸肌肉都被噬嚼過，屍體紅腫。 這種殺人方法很獨特，很好“玩”，但在現實中是否行得通，還有不少疑問：比如章弦剛開始被螞蟻咬時，身體不可能沒有反應，而一旦有反應，就會醒過來或下意識驅趕螞蟻，趕不走還有可能到浴室裏去沖洗，總不至于一咬到底或一咬致死吧？但讀者不會去考慮這些，因爲章弦喝得爛醉，已沒有反抗能力，另方面這個女人的仇恨像火山般爆發，一定會想盡千方百計致他以死地。正是通過這種獨特的殺人方法，使讀者反思丁媚明的報複手段不可取。面對好色的丈夫，她應采用批評教育或心理治療的手段，或通過法律途徑解決，而不應該殘忍地消滅對方的肉體。殺人必須償命，作品雖然沒有寫出她的結局，但讀者完全可以猜想得到。 目前，在影視界有“娛樂至死”的傾向。心水的微型小說（極短篇）雖然故事情節帶有娛樂傾向，但作者並不想爲娛樂而娛樂，而是寓教于樂，在輕松的敘述中隱藏著一個嚴肅的主題，這正是作者的使命感所致。 心水的微型小說（極短篇）也有明顯的不足，如有些細節在不同作品中重複，個別詞語也在作品中一再出現。如何不重複別人，也不重複自己，這是他今後面臨突破的一個重要問題。 墨爾本作爲澳洲的一座商業十分發達的國際大都會，在強悍的商風勁吹下，人們對物質的追求有增無減，精神的缺失把純文學創作尤其是華文小說迫到邊緣地帶，微型小說（極短篇）創作的艱難可想而知，但心水始終以堅韌的精神守護著這片精神家園。他不怕華文創作在澳洲讀者甚微，在困境中愈見其精神，其作品不斷見諸于澳洲、美加、荷蘭、德國、新加坡、泰國、馬來西亞及中國大陸、台灣地區。如此執著自己的文學理想，彰顯出卓爾不群的光芒。
“比翼鳥”一個精神上被侮辱的婦女 －賞析心水的微型小說《爭如不見》 陳葆珍 這是一篇成功的微型小說（極短篇）。對微型小說（極短篇）的看法我歷來主張美國羅伯特·奧夫弗法斯特所說的：“小小說必須高度濃縮，富有戲劇性完整地包括短篇小說應有的情節。”至於那些以三個字“等待著……”就說成是令人“讀來餘味無窮” 的“超級短小說”，我是不贊成的。 不能要求微型小說（極短篇）有完整的開端、發展、高潮、結局那樣的故事情節，不能要求寫人物性格的形成發展過程，它的篇幅限制了在不超過1,500字的情況下，要寫出有故事、有人物性格、有深度的作品確實不易。但既然它屬小說範疇，那小說的基本要素＜人物、情節、環境＞是該具備的。 塑造人物形象是小說重中之重。心水這篇小說兩個人物形象是鮮活的，他們能結結實實地站在廟堂裏，但又非立在寺裏的塑像，而是有血有肉的。 主人公梅嫂，作者主要寫她的淚。開篇寫了無形的淚。這淚藏於心底積了幾十年。淚，源於不如意的婚姻。這就交待了人物活動的時代背景、她的身世，也就是她那郁郁寡歡的性格形成的歷史。這樣簡短的行文肩負著如此大的容量，可見作者摸透了微型小說（極短篇）的特點。 心底的淚袋被刺穿了，“一時間竟悲從中來，多少歲月的思念，多少失眠長夜輾轉，多少辛酸頓湧，淚水已失控，淚眼迷糊中輕輕的啟唇”。 梅嫂心淚的真正釀造者不是她的丈夫，而是這當年“一走了之的”初戀情人。相思幾十年一旦相見這悲中應帶喜。特別是聽見那男人不結婚她誤以為是忠於她的時候，這淚簡直是加了蜜糖啦。 可一句「妳別誤會，不是因為妳，而是我的生理問題；我的伴侶是一個美國男士，我們相處得很好。」這樣的話令人心寒，特別是他那“平靜的彷彿是轉述別人的事”的神態更是雪上加霜。 當梅嫂問他為什麽不早說時，他卻來一個詭辯：「我們分手後，再無法連繫，又如何對妳說呢？何況妳早已嫁人。我找妳，只是為了守諾言，當年盟誓我們要再見的……」 篇末以”梅嫂忍不住的淚水再次沿著臉頰滾落……”煞尾，讓主人公那矛盾的心態驟然而止，猶如“曲盡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那樣的藝術效應，再寫下去就畫蛇添足了。梅嫂和他的初戀情人此時此刻心情如何，後來又如何，盡在不言中。這就是一種藝術上的空白。微型小說（極短篇）這樣的空白處處皆是。作者以黑體字來表現他心情的沈重哀痛，更能震撼讀者的心靈。 梅嫂這個善良的帶著舊傳統觀念忍辱負重的中國婦女，她那純摯的愛情被人玩弄了。奴其身者可惡；奴其心者更可惡。我覺得，她的初戀情人比她的丈夫更可惡。而梅嫂從肉體上甚至精神上處在被奴役的地位，其命運可悲。 悲劇往往是悲劇人物性格的悲劇。這種悲劇性格在她身上就是任勞任怨，不敢反抗。 梅嫂這個人物有典型意義的，時代已進入21世紀的今天仍有如此命運如此性格的人，令人深思。 蕭波這負心郎的性格大多通過人物語言描寫來塑造的。間或寫一下他的表情，以加重他說話的分量，反襯梅嫂的心態。 整篇小說故事的時間空間跨度很大。愛與不愛甚至玩弄對方的愛成了小說的主要矛盾，情節發展很有戲劇性，人物性格生動鮮活，整體是成功的。 有些少不成熟意見，如果在前部分再簡潔一點更妙。在蕭波出現之前關於她的在寺裏勞動可省去一些文字，甚至寫她兒女那段，大可由下面與蕭波交談時取代。而蕭波出現後的文字則一句不省。 二零零七年三月十二日於紐約
— 黃玉液微型小說敘述母題探討 蘇海平 【上一篇】 摘要：澳籍華裔作家黃玉液以獨特的社會視角和深沈的社會關照力，在微型小說（極短篇）作品集《養螞蟻的女人》中通過三十多篇作品對中年婚姻危機進行了冷竣的關注，在母題拓展、人物塑造等方面取得了較好的效果。同時，在與該母題緊密相關的敘述詞彙、敘述面、以及創作技巧等方面依然可以做得更好。本著學習與交流的姿態去研究海外華人微型小說（極短篇），找出作者在該母題創作上的長短處，爲創作和研究提供有價值的參考。 關鍵詞：黃玉液微型小說（極短篇）類型化結尾手法 當今世界，婚姻的危機日益加深，婚姻續存期愈來愈短，離婚率愈來愈高（“在許多發達國家，高達50％至70％”），婚姻價值認同率愈來愈低，婚外情現象愈來愈多……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社會矛盾和社會問題。探討造就當代婚姻危機的根源，對于擺脫當代婚姻的危機，解決由此而引發的一系列社會矛盾和社會問題，乃是首要的一環。 澳籍華裔作家黃玉液（心水）原籍中國福建，生于越南巴川省，十七歲初中畢業後經商，三十四歲作爲難民奔抵印尼，翌年定居澳大利亞。他現任澳洲維州華文作家協會名譽會長、世界華文微型小說（極短篇）研究會理事。在原居地從事經商、到澳洲後做過傳媒工作及參予眾多不同社團職守。 傳奇式的人生，讓作家具有獨特的社會視角和深沈的社會關照力。他不僅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而且瞄准了婚姻危機的高發期——中年，並在他的微型小說（極短篇）作品集《養螞蟻的女人》裏，用獨具個性的敘述語言和創作技巧深入挖掘了這一母題，把對生活冷峻的觀察通過文學作品表現得淋漓盡致。 集子中集中反映這一母題的故事有28篇，另外還有7篇涉及到這一母題，且這35篇作品都集中在輯一和輯二中，在那兩輯中覆蓋率達到了50％。 一、母題的縱橫拓展 造成當代婚姻危機的原因是極複雜的。黃玉液在造成中年婚姻危機原因的多樣性上，通過不同的故事版本對中年婚姻危機這一母題進行了橫行和縱向的拓展。 （一）不道德婚姻觀念對婚姻的致命危害。 《溫柔》中作者一開篇就從木玫的角度通過簡單而凝練的概述吊起了讀者的胃口，木玫結婚後七個月，太太就“早産”了一個胖娃娃，讓讀者生疑，當然也讓作爲丈夫的木玫生疑；而“左看右望總沒半分像爸爸”這一“違反遺傳規律”的事實，非常隱蔽地設置了懸念：他們的婚姻存在著什麽樣的不穩定的因素。 其後作者通過描寫和敘述他們另外的孩子，“後來那對雙胞胎，不論眼口鼻都仿佛是複印般”，以及他們對子女的態度，“對長子，做媽媽的從不打罵，木玫把心思全放在雙胞胎身上”。兩組對比進一步強化了懸念。隨後，作者轉換敘述角度，從木玫太太的角度通過對她的心理的描述解釋了這一懸念，“嫁給一個不解風情的男人，是她極不甘心的，爲了要讓孩子出生有爸爸，只好認命。”一下子讓人豁然開朗，原來是他們的婚姻是沒有基礎的，僅僅是女方爲了掩蓋早孕而結合的。顯然這種利用婚姻的思想和行經是不道德的，而這中不道德的婚姻究竟有什麽危害呢？ 他們的婚姻因爲沒有感情基礎，也就失去了相互諒解的基礎。“因兄弟爭吵引起他們夫婦勃谿”，夫妻性生活受到了毀滅性的摧殘；而女方“心底的氣唯有對他發泄啦，把兒子作爲武器可使他就範”，不道德的婚姻心理膨脹成了一種權利欲，使一位母親變成了一位虐待狂“雙胞胎被母親狠心的體罰”；也使這位名字叫“溫柔”的女性變成了只懂“口裏潑水似的咒罵”的潑婦。而被完全控制的木玫也變成了一具沒有尊嚴的木頭。 同樣反映了不道德婚姻觀念對婚姻的致命危害的還有《養螞蟻的女人》。在作品中，“隆胸事件”只是他們婚姻的“催殺劑”，真正殺人的卻是那不道德的婚姻觀，不道德的婚姻積澱起來的毒素。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不道德的婚姻觀是指夫妻雙方或一方不是把婚姻建立在感情的基礎上，而是主動地把婚姻建立在某些利益因素的基礎上的婚姻觀。這種婚姻我們可以稱著爲不道德婚姻。並不是說不道德婚姻一定是失敗，而是說，經過雙方努力後，仍未能培養起深厚感情，隨這婚後生活的增加，尤其是到了中年後，維系婚姻的利益淡化，則婚姻危機爆發可能性增大。 （二）封建思想對中年婚姻的潛在危害。 《雙妻命》中作者通過講述尹振華夫婦在傳統封建的養兒防老、妻妾觀或交叉作用或單獨生效，演繹出一幕幕啼笑皆非，或可悲可歎的婚姻悲劇。尹振華結婚七年，因爲膝下猶虛而耿耿于懷。這是封建的養兒防老的思想，這思想在尹振華産生了直接的危害，“一腔怒氣都怪在太太那個挺不大的肚皮上”，使他們夫妻間“爭吵竟成了家常”，其後夫妻生活全無。這是直接而表層的危害，它的潛在危害是更具破壞了的。 其一，它會引發其他方面的封建思想。他們利用到泰國出差的機會“去拜四面佛，又向玉佛許願”；尹振華還給自己算了命，結果是“雙妻命”。 其二，催發多種因素共同起作用。妻子在一次破例的約會裏紅杏出牆，並意外懷孕；而得知妻子懷孕的尹振華是高興的，“他哈哈大笑：‘我老尹終于有後了……”當他得知孩子不是他的時候，他暴跳如雷。妻子坦白“我終于證明了不是我的肚皮不爭氣”，並任他處置。他又百感交集。他也聽信了算命先生的“箴言”在國外娶妻，並染上了愛滋病。 一段婚姻毀滅了，一個家庭也毀滅了。與其說是雙方的不忠毀滅了婚姻，不如說是封建思想把婚姻毒死了。只可惜，臨死前夫妻雙方都仍執迷不悟，一方爲證明自己生育能力的正常而暗地高興，另一方在爲自己雙妻後“也弄不大她的肚子”而自責。他的一聲哀歎，留給了我們無限的對中年婚姻危機的思考。 在作品集中與《雙妻命》等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還有《偷情》、《多妻主義者》等，都可以引發我們從封建思想對中年婚姻的潛在危害方面對中年婚姻危機這一母題的深層次思考。 在當今文明的社會裏面，很多人會麻痹大意，忽視封建思想流毒的存在和危害。一個社會個體的思想是封建的，危害的可能不僅僅是他本人而很大可能是一個家庭，一段婚姻。黃玉液給我們敲響了警醒的鍾聲。 （三）錯誤性愛觀是中年婚姻的又一殺手。 《借》中如花“在三年前老二誕生後”，“因爲恐懼受孕，她拒絕了他的索求。然後吞藥片，但對那件魚水歡樂卻再也燃不起半星火花”。如花簡單地把夫妻性生活與懷孕挂鈎而引起對性生活的恐懼。這種恐懼很顯然會對另一方造成傷害並減弱婚姻的維系力。 “王敬在興頭上，不是沒討好，千方百計出盡法寶”，但如花“躺在床上，任他亂碰，麻木依舊；爲了省事，她兩腿一伸，由得夫婿馳騁沙場，往後要用，她總笑著說：‘借你吧！’”一個“借”字道出了她對性在中年婚姻的維系作用的忽視，是多麽的錯誤多麽的無知。 她也自食了苦果，錯誤的性愛觀使丈夫的“自尊喪失殆盡，再也不像個丈夫，彷彿是粗野無情的嫖客，對象並非妓女而是嬌豔的妻。”可以看出已經不僅僅是妻子的悲哀了，而是對夫妻雙方都造成了嚴重的傷害。如果說這種傷害僅僅是停留在夫妻性生活的範疇裏，那麽隨後故事的發展就讓我們不感到意外。 王敬終于與公司的新同事羅拉發生了性關系並決心與妻子離婚娶她。但同事的“背夫偷漢好像天經地義”：“開玩笑，我早已有丈夫……他不行，我想時就問你借好了。”王敬大受打擊，一來他意識到自己與新同事的想法在根子裏是一樣的，都認爲對無性的婚姻外遇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另一方面對他被人愚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王敬新同事的話我們可以看出輕視性對中年婚姻的危害不僅僅是如花一人，還有王敬的新同事，我們相信還有更多。這就深化和提升了《借》主題，錯誤性愛觀對中年婚姻的危害是一個社會性的問題，喚醒人們對這一問題進行再認識是何等有意義的事情！ 相似內容的還有《夫妻之道》、《鑽石婚》、《低徊的憂傷》、《冬眠的柔情》、《風聲鶴淚》。大數量的篇目敘述了多形態的錯誤性愛觀對中年婚姻所造成的危害；也從另一側面強調了性愛在維系美滿婚姻的重要地位。 顯然，將性愛在婚姻中的地位提高到無所不能的位置上又是一種絕對化的主觀主義的表現。作者在創作中也注意到這一點，分別在《絕症》和《玉蕭聲斷人何處》講述了另外兩個物極必反的故事。牛哥生性風流，妻子被疑診爲子宮癌，在等待確診時忍受不了性需求而尋花問柳。當妻子被確診沒事時他卻染上愛滋病。 作者的勇氣和對社會的高度責任還體現在作品《往事只堪哀》中關注到了同性戀對中年婚姻的危害。雖然不集中，但其精神可敬可贊。 雖然，作者在《望遠鏡》、《夫妻相》等個別篇目中簡單化地將中年婚姻危機的起因歸結在外遇上，但從整體而言，作者衝破藩籬，在中年婚姻危機甚至是愛情危機母題的拓展走出了非常難得的一步，並取得非常好的敘述效果。 其實關于性在夫妻尤其是在中年夫妻婚姻中的維系性上，歷來的作家都有所注意。但中外關注性愛在婚姻中的地位的微型小說（極短篇）作家本身可就不多，在深度上進行挖掘的人則更少了。連較多關注家庭矛盾與愛情危機這一母題的新加坡著名微型小說（極短篇）家林高也是點到爲止——認爲是男性喜新厭舊。但敢于衝破藩籬進行關注的，黃玉液是第一人。而關注同性戀對婚姻的影響問題上，他同樣是第一人。勇氣可敬可佩。 我們從中可以看出作者對生活的關注，藝術的極度敏感。對中年婚姻危機的原因的深層探究作出的不懈努力和深層思考。 （四）性格弱點也是中年婚姻危機的制造者。 《尊嚴》中女兒出生以後，“不管仇笑如何忙，總會每小時撥個電話回家和太太聊上幾句”，表面看這是一個恩愛的夫妻，“令天下女人津津樂道”。但作者就是在這一片叫好聲中向讀者揭開了“和諧”婚姻的假面具。“我”應約和他喝酒，“直到電話鈴響，他拿起手機對話後，自言自語說：‘是如蘭，他不信我和你吃飯，電話鈴響時你聽吧。’” 面具開始露出了端倪。接完電話後作者通過仇笑的自述完全把面具掀開。“她不信我，手提電話最大的用途是報告行蹤，你以爲我每小時撥回家的電話是很過瘾嗎？忘了就慘了，翻天覆地……”，“從不關心我的感受，疑神疑鬼；吵後又溫柔如水，凶狠時像雌獅……”。 仇笑苦啊，妻子生性的多疑、脾氣壞，“生意差或應酬多她的晚娘面就顯現了”，而他自己只能“天天在外掛笑臉扮演假角色，無人時借酒消愁，有時打錯電話對著陌生人吐盡苦水”。而小說的結尾仇笑反問“我”：“你想得到嗎？”是啊，性格弱點對中年婚姻危機造成的危機，你想得到嗎？“我”是如此的吃驚，畢竟誰也想不到，這一問題被人們忽視或者缺乏正視的勇氣而被掩蓋得太久了。 《尊嚴》是作者在集子中把女性生性多疑的性別弱點作爲重點進行多角度的挖掘的近十篇中較爲成功的一篇。另外，《姐妹花》、《溫柔的獅子》、《麗影雙雙》、《安全袋》、《尊嚴》、《骨中骨》等都從不同角度對這一危及中年婚姻的原因進行了挖掘。而在男性方面，作者則從男性與生俱來的權利欲入手。 《酒入愁腸》的向陽因爲自己的自私和壞脾氣、大男人主義，而導致妻子無法忍受而外遇，決定離家出走。性格是一個囚牢，配偶性格好則夫妻生活在囚牢外；配偶性格壞，生性多疑或女權思想嚴重，則雙雙生活在囚牢中，不能自拔，只不過是一方是獄卒，另一方是囚犯而已。 （五）報複心理才是中年婚姻的致命傷 無論是不道德婚姻觀念還是性格性等原因都是先天存在或養成，是中年婚姻的內傷，並不是最致命的。而最致命的，促成感情走向最終破裂卻是人的最深層面的東西——報複心理。而作者在多數編目中都進行了這種深層次的審視和挖掘並有所表現。 《夫妻之道》就用一種全新的微型小說（極短篇）敘述模式——對話體向我們道出了一對夫妻的夫妻之道。開篇通過夫妻間的相互挖苦挖出了各自的外遇情人。從他們的對罵中我們可以清晰地勾勒出他們婚姻走向裂變的過程。 首先是丈夫外遇，而妻子裝聾作啞。“出聲有用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時代早已過去啦！她騷我也能啊！”妻子向用自己的姿色喚回丈夫的心，“可惜我在你眼中像透明的幽魂”，她的暗地的努力並沒有起到作用。當愛無法得到認可的時候，恨從心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選擇丈夫的外遇對象的丈夫外遇。 “去自殺的應該是你，不但帶上綠頭巾，要是知道我騷勁的功夫比你的婊子勝過十倍百倍，你的報應來的太快了。”妻子報複後的快感掩蓋不住報複心理對婚姻的嚴重創傷。她懷上了情人的孩子，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受傷的是兩個家庭的兩對夫妻的兩個婚姻。他們所謂的夫妻之道竟然是報複再報複，是我們社會所需要的嗎？作者雖然沒有表態，但我們已經有了選擇。 報複在現代漢語中被解釋爲“打擊批評自己或損害自己利益的人”。首先是一種繼發性行爲，即由他人行力引發的行爲。其次這種心理一旦形成將會促使個體采取過激行爲，造成嚴重的後果。《借》中因爲妻子不正確的性愛觀而使夫妻性生活不和諧，丈夫報複而尋花問柳；《報複》中的丈夫因爲報複妻子的女權主義而不與妻子過夫妻生活；《夫妻之道》中妻子爲了報複丈夫外遇而外遇……這些作品都從報複的兩個基本特點出發，深刻敘述了造成中年婚姻危機的原因和結果。 二、人物的類型化傾向——“貌合神離夫妻”形象的塑造 類型，“具有共同特征的事物所形成的種類。”這裏所討論的人物類型化傾向是指同一位微型小說（極短篇）作家由于受某種或多種自身因素（生活趣味、審美趣味等）的制約和影響，有意或無意地在他的一系列不同的作品中塑造了具有共同特征的人物形象種類。 在中年婚姻危機這一母題下，黃玉液創作的三十多篇微型小說（極短篇），出現了形形色色的夫妻形象，但只要我們認真探究便會發現，作者摒棄了更爲廣闊的生活空間，將審視點始終放在中年婚姻圈裏，因爲任務的社會職能較爲接近，使他們的主導性格明顯相似，從而在部分夫妻形象中塑造中出現類型化傾向——“貌合神離夫妻”，集中的作品竟達到了十多篇。 “天下幸福的家庭是相同的，但不幸的家庭卻各有不同。”每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不幸的起因是不同的，或因爲妻子的性格弱點天生多疑，如《禮物》、《溫柔的獅子》等；或因爲封建思想從中作梗，如《有求必應》、《雙妻命》等；或因爲不道德婚姻觀的致命傷害，如《溫柔》；或因爲夫妻性生活不協調的影響，如《借》……而婚姻的狀態也是不同的，《有求必應》中的彩金與老古夫婦相安無事，《遺書》中的丈夫在忍受的同時爭取解決，但在失望後而絕望，選擇自殺，未遂。 他們相同的是，婚姻的結果是一樣的，在道德等觀念的束縛下維持著他們不幸的婚姻。他們一方都經歷著這樣一種痛苦的過程“忍受——抗爭——抗爭無望——絕望地維持”。抗爭的過程是痛苦的，但維持不幸婚姻則是另外一種更深、更濃、更長的痛苦。 《遺書》是其中塑造得最成功的。作者借朋友常好漢的遺書講述朋友常好漢因曾犯錯誤而被妻子梅子監控，不堪重負自殺。但最終因爲沒有得到的妻子批准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僅僅是因爲常好漢曾犯過錯誤，卻使他們的婚姻“表面接受，內心卻始終存疑，這些年來，我變成了活在她眼裏的囚犯……家庭經濟，銀行戶口，日常開支全由她接管……當家的角色已由她扮演……”好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作爲丈夫，常好漢也想法設法解決婚姻中所存在的問題，“爲了證明我的改過，一切的不動産全過名給她”。常好漢忍受著無限的痛苦，“……做乞丐的恥辱感就湧現。我是多餘的殘存者，是家庭中裝點門面的花瓶，被擺設的命運是很悲哀的。”因爲他做爲人已經在喪失了最起碼的尊嚴。“老黃！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已往生極樂，超脫了紅塵世界的苦難。面對死亡是要有勇氣，我沒法向你說聲再見，是怕那份勇氣會堅持不下，知我諒我。”這種苦難是那樣的深那樣的苦，竟然要用死亡來解脫。 常好漢抗爭的目的也很單純，只要“能擁有做‘人’的尊嚴”，“只要能讓我再回來扮演孩子們的老爸，我不計較什麽。”但朋友深深絕望了，“我想到對她報複，讓她知道，我還有擺脫她控制監視的方法，我笑著走了……”但常好漢欲死不能，“我又輸了，梅子說沒有她准許，我自殺也不行。” “貌合神離”的婚姻是失敗的，也是痛苦的。作者通過一系列作品的人物塑造全面而深刻地反映了這種中年婚姻悲劇。多篇作品形成的類型化的傾向較單篇作品的典型化給讀者留下了更爲深刻的印象和反思。或者，作者無意中通過單篇章的典型造就了多篇章的宏大。 另外，我們將這種人物塑造的類型化傾向進行理性和綜合的分析，可以尋找出它們在微型小說（極短篇）史，乃至于整個文學發展中的位置以及其現象背後所蘊藏的某種文學規律，並將其類型化創作擴展到一個更爲廣闊的創作內容中去，對微型小說（極短篇）的發展是大有裨益。 三、使母題敘述更深邃的結尾手法 結尾是小說結構的一個重要內容，對于擴展母題、表現主題、發揮小說的社會功能起著很大的作用。結尾簡捷巧妙，不僅能幫助讀者掌握全篇的精神要旨，給讀者以啓發和鼓舞，而且能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黃玉液有關中年婚姻危機這一母題的三十多篇微型小說（極短篇）的結尾多姿多彩，使該母題敘述更睿智，更深邃，寓意深遠。 （一）、以語言結尾，嘎然而止，給讀者以速率刺激。 “不必了！我不能怪你，我已患了愛滋病……”《雙妻命》結尾的一句話寫出了因爲妻子患病短期無法過性生活的丈夫不懂控制性衝動而尋花問柳嚴重後果和對婚姻的致命打擊， 還有丈夫的深深悔意。《姐妹花》中的結尾“我已懷孕了。你叫我怎麽辦呢？嗚嗚……”姐姐讓妹妹試探丈夫，弄巧成拙，哭泣的可不止是她們姐妹，還有婚姻。而《溫柔》中“因爲……唉！因爲她的名字叫溫柔。”一語道出了性格性中年婚姻危機的個中要害。 （二）、以人物動作表情結尾，意味深長。 《禮物》中馮京“唯有接過電話，那張彌勒佛的臉拉得長長，有點哭的苦味在擴散。”妻子用通訊工具來監控他的行爲的無恥和丈夫的無奈溢于文外。這種結尾方式的還有《殺妻記》，“看到丈夫的屍體被抬出來，臉頰竟盈溢著笑。”“妻的眼色冷刃如劍。”《偷情》中女主人公的眼色劍指不忠的丈夫，剖開了不幸的婚姻的內臟。 （三）、逐漸自然，表面平淡，卻又餘味未盡。 “用冷冷的啤酒杯倒入愁腸，澳洲廣大的劉伶隊伍從此增加了一位酒徒。”是《酒入愁腸》的結尾。《安全袋》則寫女主人公“整日掃搜扔棄，推移床鋪竟在床底發現三個被老鼠咬破的安全袋，她頹然的跌坐地毯上……。”增加的不止是一個酒徒，倒下的也不止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個不幸的中年婚姻啊。 （四）、以對外部環境、旁觀者的描寫結尾，令人深省。 《遺書》中“我有種被戲弄的感覺，可是心裏卻充塞著一份悲哀；匆匆地告辭，彷如逃離墳墓一般的心情……”《溫柔的獅子》中“和他握別，我恍然有些酒意，哈哈！在仇笑笑容裏看到了一只溫柔的獅子張牙舞爪……”《尊嚴》中“莫言的笑臉從鏡架內迎著她的淚眼……”作品所要表達的中心思想經著一結，讀者了然于胸。而《夫妻相》以“無星無月的天空，層層烏雲堆積……”結尾，借助環境描寫曲折委婉地將情感透露出來，使文章蘊涵深厚，情深意遠。 從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無論何種方式結尾，黃玉液都做到了結尾統一于完整的結構之中，豐富了母題的內涵，體現了作者的藝術才能，爲其作品添色。 四、中年婚姻危機母題創作的走向 黃玉液在中年婚姻危機母題下的三十多篇作品在母題拓展、人物塑造等方面取得了較好的效果。不過，在與母題關系密切的敘述詞彙、敘述面、以及創作技巧等方面依然可以做得更好。 （一）、敘述詞彙有待擴充。 劉海濤認爲黃玉液“他的敘述詞彙需要進一步擴充。”（注）這一點在其關于中年婚姻危機母題的微型小說（極短篇）中尤爲突出，比如“夫妻勃谿”等幾個敘述詞彙在集中出現頻率較高（10次以上），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該母題的吸引力和張力。劉海濤在分析其原因時指出：一個作家的敘述個性可能會導致他偏愛特定的敘述句式和敘述詞彙。 而本人認爲，劉教授的分析只是觸及了表因；深層是因爲作者在探討中年婚姻危機的原因時的視野過窄所造成的。因爲這些重複率高的詞彙都是主謂短語，都是婚姻的潛在危機。“毫無變化的重複，則會給人一種敘述詞彙和敘述句式貧乏、單調的印象，這會影響到作品的敘述功能和敘述效果”。⑤當然，更重要的是會引導讀者思考走向一個旋渦，越走越窄，甚至認爲造成中年婚姻危機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爲夫妻間性的不協調。 （二）、敘述面有待擴充。 我們對其篇有關中年婚姻危機的作品進行統計，發現其中因爲同性戀導致危機的只有一篇。敘述面的狹窄會造成讀者錯誤認爲作者的創新能力不夠，過于程式華和片面化的巢臼中。作者可以在政治觀點和立場而導致危機以及經濟等原因上進行擴展；而在同性戀原因上可以繼續深挖，重點是在探討夫妻同性戀産生的深層思考上。 綜上所述，盡管黃玉液三十多篇關于中年婚姻危機母題的微型小說（極短篇）作品暇瑜並存，但瑕不掩瑜，他在中年婚姻危機這一母題的創作整體上是比較成功的。當然，他的成功與不足留給了我們很多值得借鑒的經驗。這也正是我們今天要關注和研究海外華人微型小說（極短篇）作家黃玉液的原因。 注釋： ①吳燦新．當代婚姻的危機根源略探［Ｊ］．現代哲學，1996，（3）：40 ②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代漢語詞典［Ｍ］．北京：商務印書館，1995.41 ③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代漢語詞典［Ｍ］．北京：商務印書館，1995.687
④⑤劉海濤．傳奇人生的藝術美——黃玉液（澳大利亞）的敘述個性微型小說（極短篇）學研究 參考文獻：
［１］金亞娜．把“類型化”的研究方法引入俄羅斯文學研究［Ｊ］．外語學刊
［２］紀瑞祥．精讀方知文律細——試析魯迅小說的開頭、結尾和過渡［Ｊ］．外語學刊
［３］劉海濤．群體與個性：世界華文微型小說（極短篇）家研究［Ｃ］．北京：
…【全篇完•謝謝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