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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翼鳥”第二輯 武俠篇
17.無情刀 18.無敵劍 19.蘭子女俠 20.武林大會 21.武林高手 “比翼鳥”無情刀 【下一篇】 峨嵋派門下大弟子梅姑、從小跟隨滅絕師太學藝，帶髮修行；師太不願在她塵緣末了前迫她出家，主要是希望她將來能接任掌門，對峨嵋派絕學發揚光大。 梅姑秀髮披肩、杏眼含笑時，整張清麗脫俗的五官彷彿塗上了蜂蜜，甜味洋溢，令人引不住想親近。行走江湖，也因了這份姿色總會無緣無故招惹些登徒子，時被狂蜂浪蝶繚繞不在話下。 眾師妹們對這位秀外慧中的大師姐又敬又愛，主要是梅姑脾氣極好，對師妹們一視同仁，有問必答，排難解紛義不容辭。 峨嵋滅絕師太年事已高，也想專心修行，因而召集門徒，隆重宣佈傳位大事，梅姑深得師心，自然繼承了師傅的掌門之位，同時、也當眾把「無情刀」秘笈授予新任掌門。 「阿梅，要等機緣成熟，妳才可以練這門絕學。」師太語重心長的說。 「是！請問師傅弟子如何知道何時才算機緣成熟呢？」 「阿彌陀佛！」滅絕師太閉目合十，再不回應。 禮成後、眾師妹們高興的圍繞師姐，紛紛向新掌門人道賀；梅姑一如往常笑逐顏開的一一回禮，並無半分滅絕師太威嚴的掌門相。 山中無事時，梅姑忍不住想起那本秘笈，於是偷偷的開始依書學習，經歷數月，卻只學到了無情刀法的無數花招，中看不中用，總不明白為何如此？ 那次下山遇到了幾個流氓，以為她是一般的良家女，風言風語的調戲，梅姑手癢便拔刀；施出無情刀法，豈知竟似街頭賣藝人，刀式極美卻無半點殺傷力？最後不得不使出峨嵋派神功擊傷那幾個流氓。 一表人材的表哥林虎在武當山藝成下山行走江湖，那天在姨媽的誕辰上這對多年不見的表兄妹相遇；梅姑芳心大動，對國字口臉的林虎望向她時的眼睛，令她有點手足無措之感，身為一派掌門人，竟如此失態。她事後才知「一見鍾情」果有其事，從此花前月下，郎情妹意訴不盡的相思，剎時傳為武林佳話。 一年間從初戀至熱戀，正當梅姑暗自編織著與表哥相棲相宿的美夢時；那天在武當山腳附近的杏林內，驚見情郎親熱的摟抱著一如花少女。初始以為眼花，悄悄趨前反身驟然回首，男人正是朝思暮想林虎，少女竟是她的表妹如如。這一驚非同小可，剎時天旋地轉，狂呼一聲拔刀而砍，再顧不到自己掌門人的身份。 林虎持劍檔著她的亂刀，讓如如乘機逃離步步殺著。 梅姑咬牙切齒的大聲問：「你說，為什麼？你為什麼如此無恥？」 「梅，那是風流，不是無恥，妳冷靜點好不好，像隻雌老虎。」林虎氣定神閒的施展武當太極劍法困住了她的刀。 「你下流，不要臉，我誓報此恨。」梅姑氣急攻心，全力揮刀；想把負心人砍死刀下，卻被利劍粘緊無法施展。 回返峨嵋山，傷心欲絕，幾天幾夜不出房門；大哭幾場後，終於清醒，重新出發，無事人般的管理山上日常工作。師妹們都知道，卻無人敢問。 晚上、梅姑練功時，忽然想起那本秘笈，再次依書苦練，心境悲慟，每一刀都想剌死那負心人，殊不知刀式一路下來如行雲流水，勁風呼嘯，把無情刀發揮到淋漓盡致。 一年後，梅姑再到武當山下叫陣，指名要鬥林虎。一眾武當弟子把前來挑釁的梅姑密密圍繞。 梅姑心中的情早已如風逝去，哀莫大於心死，死心再無情；恰恰是滅絕師太當年所說的「機緣」，因而促成了她練就了峨嵋絕學「無情刀」。這些微妙變化，梅姑也不自知。她拔刀而舞，輕鬆自在，彷若表演刀法的賣藝人；武當派弟子們的劍陣，已被她的刀鋒掃到七零晨八落，歪歪斜斜。 乘勝追上山，找遍了大殿及前後山，卻不見負心漢的影子；武當弟子說，林虎因為犯了淫誡門規，兩月前已被驅逐出武當。 梅姑心中湧上一陣快意，冷笑著離去。 峨嵋派的「無情刀」一舉轟動武林，江湖上傷在無情刀下的卻全是那些負心漢子和調戲婦女的流氓及登徒浪子。 梅姑卻沒想到，林虎並無被驅逐下山，自知不敵，騙過了表妹，當日竟躲在武當山上靈骨塔附近的閉關山洞……。 二零零四年十月二十二日於墨爾本無相齋
“比翼鳥”無敵劍 十月仲春時節，「大洋洲武術總會」理事會，假座澳洲首都坎培拉國家博物館的會議大樓舉行緊急會議；出席的理事們皆是全澳各大門派的代表，有自由博擊家、武士道、跆拳道、詠春派、金雞門、泰國拳、柔道、蜻蜓刀及武當、少林、華山、崑崙等自神州移民的弟子，為光大其門派而設館授徒自封的各級「大師」。 議題是近數月來各同道先後被一位神秘劍客，號稱「無敵劍」者到來踢館，這個劍客自我介紹是來自武當，承師命要來揚威立萬。因此、大會請武當的木師傅發言，身軀略高的木師傅用流利的華語把那個所謂「無敵劍」當日在其練武廳揚威的經過轉述： 「他一來便找我討教，除去外衫，一身的結實肌肉展現，手持一把白鋼長劍，精光閃閃，大約四十歲左右，個子適中，眼瞳外露彷如金魚眼，聲音洪量，說中華武術給我們這些三腳貓功夫侮辱了，除非能打贏他，不然就要關門。 我說無仇無怨點到就止，他笑而不答竟先發制人的使出「海底探針」，我愕然間閃避，來不及抽劍，但見他的劍招連綿，「漁翁撒網」後，立即變為「仙人指路」，再使出「頑童蹬腿」。說來慚愧我連揮劍抵禦的機會也沒有，已全身被他的劍影罩住；一路倒退，在他第五招「仙鶴拜月」攻至時、咽喉已被鋒利的劍尖抵住。若非他手下留情，今日老夫是不能來此開會。」 蜻蜓刀維州掌門人蕭湘子外號刀神，以一對八卦刀稱雄中原，移澳後設館光大師門，他是個老粗，接下去媽的媽的憤憤不平的講：「我那天也給這小子用他的無敵劍迫到雙刀落地，丟那媽，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都怕了他？」 大家笑著起哄，要老粗說說如何敗陣？他紅著臉，訕訕的說：「他也不多話，說輸了要我閉館收山；出劍就是「風擺楊柳」，也不見他如何轉變，忽然一招「碧波蕩漾」劍氣迴蕩，我的雙刀還來不及招架，已被「鳳凰展翅」震落，媽的真是邪門。」 會長封一炮嘆了口氣說：「看來他可能是武當張三豐直系嫡傳徒孫輩，所用皆是太極劍招，但太極武功以柔見稱，何以其劍氣如此凌厲？」 大家臉色凝重，見到刀神垂頭喪氣，人人心情沉重。然後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提出不同方案，有說收買傳媒，別讓報導；有說言論自由並非在大陸，或提議打群架，不贊成者說丟人，勝之不武。 為了名譽及生計，「大洋洲武術總會」諸公嘔心瀝血的必要想出解決辦法，不然武館一一關門，直接影響業務，簡接令中華文化受損。但單打獨鬥在場竟無人肯呈英雄，群毆又有失江湖規矩也非俠義中人所為；大家心情苦惱，正自無計可施時，會長封一炮倏然開口： 「兄弟們，武鬥不行，我們來個文比，大家合作出點錢，我認識一位御用大律師，分別控告他到我們的武館搗亂，看他如何再逞強？」 果然不愧為領導，如此巧計也能想出來，反正這兒又非中原武林，在此的江湖同道敵愾同仇，誰也不會嘲笑誰，大家在無良策下熱烈鼓掌通過。 「大洋洲武術總會」發表了義正詞嚴的聲明，把那位「無敵劍」破壞此間武林的「惡行」公諸於世，同時幾個門派一齊寄律師信提控「無敵劍」。社會沸沸騰騰，知道真相的人士雖然都為「無敵劍」抱不平。但洋國家的公道和正義卻掌控在金錢與法律遊戲的掛鉤裏。 半年後，各武館已風平浪靜，而「無敵劍」受不了那麼多的纏身官司，心灰意冷的自我放逐，黯然返回武當山向掌門師父報告此行見聞……。 二零零三年十月二十五日於墨爾本無相齋
“比翼鳥”蘭子女俠 峨嵋派的第二十四代弟子蘭子繼承了掌門人的重任後，她召集了山上的眾師姐妹們，當眾把各職守分配妥當，便輕裝飄然下山，決心到險惡的江湖上行俠仗義，要打響名銜，以不負先師所望。 練成了峨嵋絕頂上乘心法的蘭子，更以十八路輕盈的靈活劍術縱橫武林，她雲英未嫁，帶髮修行，卻不以道姑形象示人。因此登徒子不免垂涎其美姿，到處被調戲，蘭子性情極好，小懲大戒也就一笑而去。 大江南北橫行霸道的幾個黑幫人物，自從蘭子蹤影一現後，這些無惡不作的凶徒竟不約而同的一起消失。江湖於是沸沸騰騰，傳聞都是被蘭子的十八式蘭花劍擊敗。由於被除的都是惡霸，大快人心，女俠聲名不徑而響。 在終南山麓的一位年青劍客獨孤星，其祖上獨孤求敗當年以木劍揚威江湖，所向無敵，竟至鬱鬱而終；其絕學傳到玄孫獨孤星已是第七代了。獨狐星也許基因流傳著先祖的血脈，一心要把獨孤劍法發揚光大，在他領悟了獨孤求敗無上劍招的精髓後，他意氣風發的開始到江湖揚名立萬了。 以獨孤星的造詣，沒多久已名聞遐邇，但一心求勝的青年劍客並不滿意， 他到處找人比試；也不管對方是黑是白，只要能接下他五招者，他都願與之把酒論劍。如此一來，一些為世所不恥的惡混，竟也和他平起平座。獨孤星便成了正邪不分的怪客。 江湖議論紛紛，終於傳到了蘭子耳中，蘭子並非好勇鬥狠的人，她找的對手必是惡名遠播者，經過查訪，已知獨孤星並非壞人，只是愛武成痴的劍客，因而也就不把他放在心內。 可好事之徒卻唯恐江湖平靜，把蘭子女俠的蘭花劍繪聲繪影，傳入獨孤星耳中；獨孤星這些日子正感寂寞，江南江北早無敵手，得知世上竟有此奇女子，立即趕往京城，要設法挑戰這位峨嵋掌門。 天安門前人山人海，各路人馬齊集，旗號飄飄好不熱鬧；到達後獨孤星才知道是學生工人群眾要求與黨中央對話請願。他無心於這些俗世之事，一心在人堆中尋覓，因傳說蘭子早到了北京。 廣場上茫茫人海，成千上萬的男女學生如螞蟻般忙進忙出，每日廣播唱歌。呆了幾天，獨孤星也了然於這些愛國學生群眾的訴求，他反正無所是事，也就混在人堆中瞎忙。 在廣場中央手持播音筒發表慷慨陳詞的長髮女子竟然是蘭子，獨孤星真是喜出望外，那晚因為興奮而難成眠，思量著如何去和這位女俠相會，午夜時分獨自漫步長安街，想著和蘭子比武時要用的劍招。 驟然隆隆聲大響，一列坦克車駛向天安門，獨孤星沉思中昂首，突然見到這些殺氣騰騰的坦克車隊。他不假思索當中一立，雙掌運出獨門內功，氣流如排山倒海般擋住了坦克車。坦克車駕駛員左閃右避，右移左轉，幾經週折才越過了獨孤星。 槍聲亂響後，天安門一片混雜呼娘喊爺之聲四起，獨孤星和廣場上的人群四散。無巧不成書，黑暗中落荒共逃的人群中，竟遇上了那持播音筒的女子，二人最後均以上乘輕功奔走出北京城外。 蘭子和獨孤星惺惺相惜，在路上論江湖事，心曲互通，二人的結論是「俠之大者」是為國為民，而非江湖爭名奪利。當蘭子知道獨孤星是找她比試才來京城，又是獨自阻擋坦克的那個英雄時，芳心大動。 蘭子女俠和獨孤星自從六四事件後，一齊在江湖失蹤；峨嵋派門人到處尋覓，也無法知悉其掌門人蹤跡。 六四事件發生幾年後，湧出海外的中國留學生分佈全球各大城市。 美國拉斯維加斯賭城巴黎館的紅磨坊雜技表演，有對亞裔男女的劍術對打，男的用木劍，以無招化解步步進迫的鋒芒劍影，女的豐姿綽約，以蘭花劍氣出神入化的舞著出一團劍光，博得掌聲雷響……。 二零零四年二月二十四日於墨爾本
“比翼鳥”武林大會 「亞洲武林聯合總會」每年在不同地區召開一次大會，聯誼、旅遊兼改選，第九屆理事會任期已滿，會章定下只有出席之會員始能參選理事，缺席者等於棄權。 此次開會地點由上屆會議決定，在澳洲昆士蘭黃金海岸；武林同道們早聞說這是一處旅遊勝地，同時、不少後起之秀很想爭到出任理事會的職守，可揚名江湖。所以、出席人數比任何一屆都多，十五地區到了一百六十餘人。 在面海的“喜來登五星大酒店”會議廳，各地區原任理事及代表齊集，踴躍參加年度會員大會及改選新屆理事職守。 武當派掌門清雲道長以會長身份主持，這位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聲如洪鐘的說： 「本人年事已高，會長一職請另選賢能者擔任；為了總會的美好前景及發展， 新屆會長人選，經理事會同仁事先交流、磋商，都認為要由峨眉山的妙蘭師太領導。妙蘭師太是峨眉山的掌門，江湖上聲名極響，如她出任會長，將對總會有很大的貢獻。如沒有人反對，請大家鼓掌。」 全場鴉雀無聲，目光不約而同的射向妙蘭師太，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中年比丘尼起立頷首，輕聲說：「江湖同道對貧尼多不認識，如何敢挑起大任？謝謝道長厚愛，但為了峨眉派名聲，貧尼只好勉為其難接任。」 清雲道長先拍掌、峨眉弟子們隨之大力鼓掌，其他門派代表互望後也根著拍手，就此順利通過選出了新會長。 為了擴大組織，招收更多會員，清雲微笑的再發言： 「副會長本來只有五位，章程並無訂明有任何限制，因此、我建議每地區分會會長只要有出席此次會議者，都成為副會長，大家意下如何？」 有人心中覺得不妥，但不想成為公敵，唯有不吭聲，皆大喜歡的是各地區的分會會長們，即時成為總會的副會長，共達十五位之多。 秘書長仍有澳洲分會元極派掌門人石琴繼任，副秘書長由秘書長挑選，結果、為了方便運作，都邀了澳洲各門派德高望重者擔任，共有四位。姓名在江湖上也多不為人知。 財政、核查、公關等職守，都不必改選，仍照上屆名單再連任一屆。 那些本來充滿希望要在此次總會改選獲得「一官半職」的武林新秀，對如此的總會改選，完全不依章程進行，多次想提出抗議，但總是連發言的機會也沒有。 清雲道長笑容和藹可親，發言時中氣充足： 「為了公平，各地區除了擁有一位副會長外，在過去時間裏對總會熱心及有貢獻者，都可由各該地區成員推舉一位出任總會理事。」 掌聲過後，十五位理事人選經已由副會長把姓名遞交，並由主席宣讀；每次照樣是掌聲通過。 最後、改選圓滿完成，請新會長妙蘭師太致詞，她雙手合十後說： 「謝謝武林同道們對貧尼的信任，為了表示謝意，本派將負起下屆大會的籌備工作，若大家同意，下屆會議地點就在風光綺麗的峨眉山上召開，好嗎？」 掌聲響起，大家紛紛向妙蘭師太道賀，副會長們也彼此互相祝賀，人人喜上眉宇。 翌日各大報紙發表的總會改選消息有如下報導： 「亞洲武林聯合總會第十屆理事會經已完滿選出，此次在自由民主的澳大利亞黃金海岸舉行大會並改選。讓予會的亞洲武林同道們學習了“民主選舉”的運作，大家在極友好和諧氣氛中，選賢與能，為總會今後發展提供有利條件。另者、為了表揚前任會長的貢獻，大會一致通過敦聘清雲道長為總會“名譽會長”，以誌其功。」 散會回國後、那大班後起之秀的江湖武林俠士，當然無人能出位；捧讀這則新聞時，心中真是五味雜陳，澳洲式的民主選舉真的是這樣嗎？ 倒是中國的代表團們，見怪不怪，反正玩得開心，誰做會長又關卿底事？ 二零零六年十一月十六日於墨爾本
“比翼鳥”武林高手 一哥並非在家中排行第一，也不是師兄妹裏的大師兄，不明內情的人都往這兩方面想；他千真萬確是姓一名阿哥，長大後覺得一阿哥叫起來不雅，而把阿字刪去便成了一哥。亦因這個名字給他帶來不少困擾，那些武林人士最容不下有人的武功在排行榜上稱冠，既敢叫一哥，必是武林高手無疑。 一哥的祖師爺是鼎鼎大名的任我行教主，自神龍教被剷除後教眾星散，教主千金任盈盈歸隱黃山，其徒眾物色人選傳授神龍教派的絕世武功。一哥長相英俊，身體硬朗看外表就知是當世少有的能者。 他自幼習武，對各大門派的來龍去脈深入研究，一心想出人頭地，在江湖揚名立萬。那年邂逅峨嵋派的美艷女俠蘭子，驚為天人，拜倒石榴裙下；誰知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受此打擊，一哥從此遠離女性，專心浸淫劍術及各路拳法，希望把師門神功傳揚於世。 那年路過武當，偶遇幾位江南水鄉的同門師兄弟，大家就在茶館歡聚，笑談江湖事；由於眾同門均一哥前一哥後，竟惹來鄰桌數個濃眉大眼的漢子怒目，大約酒意上湧，其中一個粗魯的指著一哥冷笑說： 「一哥？我呸，就憑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老子鬼見愁，武當門下，請掠招吧 。」話才完他已一躍而起，橫立在一哥身前。 一哥也不多話，微笑頷首的推開座椅，彬彬有禮拉開馬步，對方劍花撩撥驟然進攻，回劍直剌；突而身前突而在後，以其輕功迴旋進迫，招招彷似要取其生命，狠毒又難防。一哥氣定神閒居中而立，手中竟是一把檀木劍，看似胡亂回應，卻每每於險象環生中把來劍迫退，無論對方用何招式，他都一一化解，好一種無招勝有招的絕世武學。 其餘的那幾位漢子先後加入戰鬥，成了一對四的局面，一哥的同門也相繼躍起，但被一哥阻擋，他施起凌波微步的輕功，前後左右剎那間全是他的影子，不到半盞茶時刻，鬼見愁和同伴們的刀劍皆被震落地，抱頭而竄。 火熱的消息不徑而走，江湖同道莫不想挑戰一哥，都傳只要打敗了一哥，立即可以成為武林高手，這頂桂冠人人夢寐以求。也因此一哥不論去到那兒，都必有不同門派的江湖英雄英雌們前來挑釁。他一再聲明，先人的姓氏不能更改，並非他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之意。 但這些話早已無人要聽，能走捷徑，打敗一哥便成為武林至尊，人人趨之若鶩。一哥不勝其煩，也已騎虎難下了。 改革開放後，機會終於來了，一哥早已厭倦江湖風波，尤其整日打鬥，被人挑戰，總不是辦法。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遲早有一天被人打敗，到時自已臉上無光不說，倒是給師門難堪，那才不划算呢。 心中想到走出國門，可避開這些無聊事外，還可到海外宏揚中華武術，真是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 一哥終於悄悄以留學生的身份到了墨爾本，來此後才發現願意學武的洋人並不多，為著生計，只好在華埠餐廳做雜工，同事無人知道身旁竟有位神州的武林高手。 那晚是週末，餐廳凌晨才打洋，同事相約去皇冠賭場，但一哥不為洋國度的聲色所動，寧願早點休息。走到停車場，驟然在暗處跳出幾個惡漢，指著一哥要搶他的錢包；一哥早已好久沒施展過絕學，正好一顯身手，也不見他回話，旋身 掃腿，那數個洋人身體失去平衡，歪倒於地。 一哥正想離去，不意洋人爭扎而起，其中一人抽出曲尺手槍，啪的一聲，一哥左腳感到穿心之痛，人隨即撲倒、洋漢一湧而至，把他的錢包手錶搶走。 救護車悽厲的聲音劃破了墨爾本寧靜安祥的夜，一哥醒來時，天已大亮，心中想著，有機會真要去申請一個持槍執照，無論如何也要把槍法練成…… 二零零四年二月二十六日於無相齋
“比翼鳥”俠之大者 「蘭子師妹： 自從天安門事件發生後，妳如浮萍飄逸無蹤，十幾年來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茫茫人海裏一心尋覓妳，我不甘心也不相信妳會在人間蒸發；雖然我們的師兄王維林隻身用其絕世神功獨擋坦克車，驚動世界後就消失了，他卻成為中華史書的一代大俠，名垂千古。前年輾轉得知妳竟在拉斯維加斯賭城賣藝，而且是和那位怪人獨孤星一起，妳忘了我們當年盟約嗎？ 希望這封信能寄到妳手上，藏有我十餘年來對妳的思念。祝妳如意！ 永遠愛妳的古玉。12/05/2003」 「古玉師兄： 意外展讀大扎，六四那晚我們被坦克衝散後，各自亡命天涯，傳說你獨擋坦克，後來和許多學生慘被履帶輾斃，害我年年六四都要臨海遙祭你。再後來才知道是另位師兄王維林，他和天安門的受難者英魂年年都受到世界各地中華兒女的追悼。沒想到你也到了澳洲，這些年作何事業？世事多變，請原諒我琵琶別抱，實在誤會你已為國犧牲，成就大俠令名。謝謝你還記掛著我。祝平安！ 蘭子敬上。12/06/2003」 「蘭子妹： 我想不通妳為何要和那位並無真才實學的怪人在一起？當時他不是到處找妳決鬥嗎？我也是為了尋找妳的下落，才隨著出國大潮到了雪梨，早先在餐館洗碗盤，現在開了一間武術學院教授洋學生功夫，混飯過日子。我參加了民運，一本初衷，不想令妳對我失望，我沒有忘記妳常掛在口中的有關大俠的定義。我還盼望有朝一日咱倆師兄妹再馳騁於江南，為國為民，行俠仗義，成為當世俠侶。 寄上無限祝福及思念。 妳的古玉。24/08/2003」 「古玉師兄 知道你生活安定，頗為快慰；但你至今未婚，心中頓感抱歉和愧疚難過。我已有一對好兒女，前塵往事如煙似夢，人生有許多變數，都非我們之力所可挽回的。欠你的唯有來生再清還，這些流浪的日子，人雖和他在一起，午夜夢迴也經常想及和你同門學習的快樂時光。只是已為人婦，唯有把這份情誼深埋心底。最興奮的是收到你的音訊，知你健在，比什麼都令我開心，感謝菩薩保佑，希望你多加保重，有生之日，盼可再見。寄上最美好的祝福！ 蘭子敬上。24/12/2003」 「蘭子妹： 聽到妳電話中的聲音，我的心彷彿回到峨嵋山頂和妳練劍時的情形，往事歷歷在目，我真想立即去賭城探望妳。但念及妳已是人妻人母、心如寒冰，絕望到了頂。叫我怎麼辦呢？妳依然每晚和他一起演出，難道妳就甘心把一生絕技只是為了糊口而去娛悅觀眾嗎？六四又快到了，我決定回到天安門去悼念那些民族英魂，蘭子，我相信只要我們堅持到底，六四終會平反，中華民族的歷史從來不會忘記為民族大業犧牲的英雄人物。他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俠之大者」啊！妳也回去好嗎？我們就可以再在故國相逢了，期待妳。 永遠深愛著妳的古玉。02/03/2004」 「古玉兄： 你的痴心令我很感動，兒女私情在十五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天安門廣場裏，我們已約定要把它升華，一起為國為民。早先誤把大師兄王維林當成你，雖然很悲傷，每次追悼卻因你已成就了「大俠令名」，也為你驕傲。如今我已成了個平凡的婦人，恕我不再回到那個傷心地，只盼望你堅持下去，把對我的那份心意放在國家大業上，我們就無愧同門之誼和相知相識多載了。你的信我都在讀後燒掉，以免損及你的俠名，世俗如何容得你對一個有夫之婦如此痴情呢？ 依然懷念著你的蘭子。12/04/2004」 ……。 二零零四年四月十六日仲秋於無相齋。
“比翼鳥”無相神功 大成個子適中，經常展露笑意，看不出是喜是怒，胖胖的肚子，說是能容天下難容之事；江湖中人送他個外號「老大」，這個外號實在是給他招惹了許多麻煩。他真是姓「大」，由於隨和的性格，愛為人排難解憂，認識的正邪黑白兩道，就尊稱他一聲「老大」。 傳說老大練成了一門天下無敵的「無相神功」，因為老大人緣頗佳，將信將疑的人礙於情誼，心中不論存疑與否，多不好意思問。也有些非要打破沙鍋不可的人，問起他的神功時，老大總再三搖頭否認，說是江湖朋友開的大玩笑吧了。 問得急了，老大口中就唸唸有詞，細心聆聽，原來是：「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這些出自佛經的金句，令問者一頭霧水。 江湖風波險惡，人心難測，整日不停仇殺；若沒食過夜粥（意為練過武功），有多少能耐者，是寸步難行。何況還要為各派糾纏不清的人事做和事佬，可見老大必有其過人的功夫，只是難見他顯露而已。 老大急公好義，除了做和事佬外，也常接濟老弱婦孺；天晴時節，愛背上個布包，上山下鄉，為窮困村民把脈贈藥，十足現代的赤腳醫生；至於他的醫術如何，從村民口中，就知一二；眾人皆將他當成神醫來朝拜，老大總是微笑著，遠遠照面，還會誤為是一尊歡喜佛呢。 使一對流星槌崛起武林的卜街，外號西邪，是最近橫行於江南一帶的惡棍，從西域到中土，對江南美好風光甚為留戀，可卻是水鄉人士的不幸。他生性凶殘，三角眼望人，對方若有輕蔑之色者，往往惹來橫禍，輕則被流星槌擊傷，重則橫屍街心。 中原不少俠義之士，激於義憤，找到這個惡棍，沒幾個回合就敗在那對流星槌下。消息傳開，令到鄉野草民皆不敢招惹，西邪臭名因而遠播。能除暴就成英雄俠士，也就激發起了不少武林中人的豪氣，往找卜街者為數不少。 挑戰者中，有位「千夫所指」的東毒，來自雲南；武功出神入化，尤其是他的鐵指功，能百步穿心，中者立斃；傳說是從失傳已久的「一陽指」指法演變而成？ 這場決鬥早已江湖沸騰，認識老大的人，紛紛向他請教，想問問西邪和東毒那一方會勝出，老大總是不置可否，問急了就笑說天機不可洩漏。然後又說，因果相隨，恩怨勾消，江湖就會風平浪靜。問者莫不一臉茫然，不明他的玄機。 中元節日，福建泉州清源山的太君岩前，江湖各路人士皆已齊集山岩旁，等待觀看難得一睹的當代兩大高手的生死決戰；人堆裏也見到了笑口常開的老大，悠閒的左右觀望，彷彿他才是主角似的，到處和人招呼寒暄。 該來的都到了，不該來的也全齊集一起。人影一幌，流星槌先聲奪人，勁風破空剌耳，西邪忽然現身，用那對三角眼骨溜溜一轉，也不張聲，如山般屹立在太君岩前。眾人噓聲四起，對他大喊倒彩，西邪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傲慢的舞著那對令人喪膽的流星槌。 東毒冷笑聲從空中傳來：「老夫送終來啦」。掌聲響亮中，但見一老頭搖晃著已落在西邪面前，流星槌如閃電般擊出，上下左右前後四方剎那間竟全是槌影，把老頭困進步步殺招中；但見老頭如柳絮左幌右躲，手指亂七八糟的點向對方，在眾人驚呼中，鮮血濺落，老頭左肩已被流星槌掃傷。而西邪右手的槌竟被老頭的大力指震斷，只餘左槌苦苦進迫。 人影閃動，老大彷若醉仙，不知凶險的亂闖入了死亡之地，流星槌不長眼，恰恰飛打到他的大肚上；怪事發生了，但見西邪漲紅了臉，使盡了力也無法拔出槌來。東毒搖晃著身體，右手二指齊發，電光火石中西邪悽厲狂叫聲令人毛骨悚然，兩道血箭從他雙眼射出，雙手按著眼睛倒下。 老大回身，無意舉起手，東毒彷彿被一股極大無比的力量推開，大驚的瞧了老大一眼，話也不說的匆匆逃離清源山。老大蹲下為已瞎的西邪止血療傷，在眾人一臉驚訝中，老大還是帶著笑臉扶著盲者，邊行邊聽他唸著： 「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二零零四年八月七日於墨爾本無相齋
“比翼鳥”鏡花水月 橫行於江南一帶的淫賊羅剎鬼是天魔教的首徒，一張粉面亮麗可人，笑起來水盈盈的眼睛彷彿磁珠；尤其涉世未深的妙齡女子，往往由於對那張白臉起了好感而墜入魔掌。對此武林敗類，江湖正義之士人人欲除之而後快。 菊子女俠嫉惡如仇，她長相清秀，圓臉小嘴，展顏回眸令人神魂傾倒，但這些日子卻心事重重，因為與昔日同門師兄一哥三年之約已過，這位令她芳心忐忑若有所失的師兄，彼此雖無多一言涉及私情，但眉目傳意早已心心相照。本來約好再見後攜手天涯，頗重承諾的一哥此次卻錯過了相逢的時間。 那天她馳馬回山、路過一小鎮，迎面俊俏漢子一打照面，立即策騎轉身，與她並驅齊進。蘭子只管讓座騎漫無目的踏蹄而行，心中老思念著一哥的安危，竟沒重視同行的馬匹，以為不過偶然相遇的過客。 鎮上小路已盡，再去是一片桃花林，蘭子痴痴的觀花，臉上寫滿了惆悵；身旁突然揚起笑聲：「姑娘，妳單身一人莫要進入桃花林。」 「哼！桃花林有虎不是？」她側首見到那張笑臉，本想不睬，卻不知為何竟要回話。 「比虎還凶，專要捉拿像妳一樣的美人兒。哈……」話聲才完，他已橫馬檔著去路，長劍冷鋒已迫過來，要迫她下馬就範。 菊子不善騎術，難在馬上對敵，嬌軀輕輕蹤下，一招「揮舞彩虹」揚起劍氣，硬把來劍迫退；對方本以為美嬌娘手到擒來，豈知一出手竟是太極高招，不覺提起精神，運劍以天魔十二式絕學強攻，只見劍影劍氣把蘭子密密圍繞。 菊子劍走輕靈，施出「撈海觀天」後，再以「大雁飛翔」凌空直剌，對方的劍無力回擋，左肩被利劍插入，腳步踉蹌倒退，蘭子得手拔劍而立，鐵青著臉喝問：「閣下何人？」 「天魔教的大弟子羅剎鬼，妳是武當派那位臭老道的相好？」 不聽不怒，對方污言才完，菊子已知面前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淫棍，嬌軀躍起，長劍劍光如寒霜撒落，一招「鳳凰展翅」快速似電的直剌羅剎鬼的咽喉。這個淫賊合該喪命，他雖被傷，由於輕敵且做夢也沒想到菊子是武當派門下女弟子中，太極劍法最高明者，就在他錯愕分神剎那，利劍已剌入喉。 為武林除去了公害，菊子心中不見喜悅，隻身返回武當山，師兄妹們久別重逢，本有說不完的話。但她因為見不到一哥，心情鬱抑，也沒把剷除淫賊之事向同門報告。 倒是掌門師叔張無明告訴她一個意外的消息，說一哥已被派往美國宏揚武當絕學，三五年內也許才會回來。菊子為了與心儀的師兄再續前緣，拜別師叔及師兄妹們，翌日下山辦理出國，海外萬里遊，目的只在尋覓心上人。 從東岸各州的飄泊，飽受異國他鄉無盡的折騰，因為語言的障礙，陌生環境中為了生存，除了做些雜工散工或為富有的華僑當保母，一身武術竟無用武之地，思之黯然神傷。 幾年來轉輾做了多份不同工作，菊子存夠了錢後，再轉去加州，這個聚居亞裔人口最多的地方，盼望終能尋到日夜思念的一哥。在舊金山華埠查詢，得遇中南報的主編陳大哲先生，在這位報人口中得知在賭城表演特技的中國藝人不少。 因此菊子決心前往拉斯維加斯，到了這座紙醉金迷的賭城，一個多月後，皇天不負有心人，果然被她遇上了朝思暮想的大師兄一哥。 別來無恙的一哥在行人道上，親熱萬分的擁著一位金髮女郎，當驟然迎面見到蘭子，竟急速轉過身去，匆匆擁著洋女郎離去。 菊子呆呆的立在摩肩接踵的人行道上，感到一陣昏眩，她像被世界遺棄，人很累心很傷；前程茫茫，一切有如一場無比荒唐的夢，千山萬水的追覓而來，到頭竟是鏡花水月般的幻影……。 二零零四年三月三日初秋於墨爾本無相齋
“比翼鳥”飛鴿傳書 平靜無波的江湖，近日因關外毒龍古怪忽然現身梅花山莊而令石秀心神彷彿；毒龍長著國字臉型、兩條殺氣極重的濃眉，已六十開外，但奇門功夫到家，又傳說暗中採花、奸淫處子修長生大法，故看來比同齡者健碩。 江湖沸騰著千奇百怪的傳說，彷彿是言者親眼目睹似的，輾轉的話題如下： 「關外毒龍古怪又到梅花山，再控制了石秀。」 「過去半年，無影俠重遇舊愛石秀、可憐一代大俠為情所困，石秀感他一片痴心、終於獻身。」 「石秀怕開罪毒龍古怪，想棄無影俠；可是、無影俠不甘心被耍弄？正計劃到梅花山莊搶奪愛侶。」 「利用石秀的毒龍在關外、擁有比石秀年青得多的美女供發洩、豈肯對石秀負責任？到梅花山無非借用居所及淫慾……唉！女俠真是天下最笨的女人，聽說是為了五年前江湖炒作而無法擺脫毒龍的控制？」 「年華漸逝美人遲暮，急著找個歸宿的女人，滿腦子幻想，以為毒龍會和她終老？她難道不知炒作是古怪策動？」 「無影俠飛鴿傳書外，也多次以傳音入密神功給深愛的女人，苦苦哀求相見；可女人竟絕情絕義，堅決回話：我已經對你說清楚、遊戲終止。我真不該給你希望，我要和他在一起，因為我愛他。」 「約會地點及時間都已定好，石秀若不來，無影俠定會獨衝梅花山，不惜行剌毒龍，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 「妖女玩弄了不少男人，肉體根本不當一回事；不然、江湖上也不會流傳著她那麼多風流韻事。以前在關外曾與一洋鬼子練雙修法多年，過著淫亂生活。」 「石秀不知道，她正一步步把無影俠迫離江湖，他已無心於紅塵事，日夜想念她。他再也沒練功，失眠、精神不集中，滿腦子都是她的音容。」 「好戲已開鑼，看來一場轟動武林的爭奪戰正在蘊釀了……」 這些傳言像秋天的棉絮、隨風飄飛，點點沾落在人心上，閒來無事的人，對江湖上這些名人緋聞，越傳越荒謬。可是、人人都唯恐天下無事，半信半疑中卻都情願「寧可信其有」了。 無影俠為了表白他一往無悔，放棄了武館及田地的所有權，全轉移到髮妻吳玲名下，作為愧對賢妻的回報；他被石秀的情毒所困，多次上梅花山，皆無法索到真正的解藥。因石秀也只是魔君的一隻棋子，無影俠向來反抗魔君，魔君無法剌殺他，最後命令石秀對他暗下情蠱。 吳玲明知夫君中蠱，但為了一個妖女而棄家，她再賢慧也忍無可忍，強要他全部財產，無非為難他，希望他知難而退。但那天彷如失心瘋，想也不想便簽下了放棄全部物業，換取一紙休書。 石秀一再婉拒他，態度堅定，說自己是誹謗中的妖女人，絕不和有婦之夫瓜葛。多年前吃了大虧，已發重誓，除非獨身，她才會考慮。 那天、因為毒龍忽然回來，她認為已對魔君完成任務，無影俠已被她迷到人不似人，情蠱深種，再不必對他負責任，因而絕情傷他。 沒想到無影俠飛鴿傳書，要親到山上相會，若再避而不見，唯有獨戰毒龍，明知轟動江湖，也在所不惜。 石秀恐事情鬧大，又是好奇，女人不管再強，也有虛榮心，尤其像無影俠那樣名重天下的俠客，居然會在她裙下稱臣？終於同意赴約，地點在梅花山外竹林密室。
會面時、無影俠拿出一顆蠟丸、在石秀眼前吞下後說： 「你又何苦？我倆背景不同，我絕無想過要嫁你；如處理不好，必成江湖笑話。你信我是淫女嗎？」石秀一臉認真的說。 「不信，才會對妳痴迷如此了；為了妳，我發誓不再與魔君敵對，那已違反了我俠義名聲。」 未久藥性發作，他慾火焚身，石秀寬衣耳語說：「報君痴情以身許，你前世欠我今清還；也算慶祝你重獲自由身……」 無影俠不死、沒找毒龍決鬥，離開密室和她依依分手後，就浪跡天涯。 有說他出家做和尚？也傳言已揮慧劍斷情絲、遠赴東瀛埋名隱姓……。 二零零五年十一月一日墨爾本跑馬節
【上一篇】 峨嵋派掌門嫡傳弟子蘭子，已得師傅平生絕技，是眾師兄妹群中成就最高者，老掌門無影師太有意由她繼成大業，發揚峨嵋派曠世武學。 雲英未嫁的蘭子，鮮少言笑，柳眉淡掃，圓臉配上細嘴，雙眼靈動有神，聲音輕柔甜美，姿色雖非艷麗過人，但因其英氣散發，自有股無形引力，令異性好感。 藝成下山後，到處行俠仗義，濟世助人；俠名遠揚，大江南北江湖道上，黑 白兩道均以「蘭子女俠」稱之。 武當山的傳人一哥，早已聽聞蘭子女俠種種被頌揚的事跡，這位在太極武術浸淫多年，有其獨特成就的一哥；由於醉心武功，過了而立之年還無家室，他深信姻緣是前定，急也無用。自從知道了蘭子俠名後，決心去會一會這位江湖俠女，要試試是否言過其實。 無巧不成書，那天在長江畔醉仙亭，一哥獨酌想著心事，數杯濃烈的竹葉青落肚，酒意上湧；突然瞧見樓下幾個大漢圍攻著持柳葉刀的女子。他也沒細想，俠義心腸頓湧，一躍而起，輕輕旋落街心，勁風迫出，左一招「風擺楊柳」右一招「漁翁撒網」，在那幾個大漢愕然中，再使出「雙龍出海」；幾個被勁風迫退的漢子知道來了高手，彼此打個眼色就匆匆閃躲無蹤。 「閣下何人？誰要你多管閒事？」鶯聲嬌斥，刀光迎面而至；一哥施出武當太極拳，沉隱反擊，一時刀影迷茫，拳風虎虎，圍觀者眼花撩亂，竟難分雌雄。 拳來刀往中，一哥心中有氣，不願和這個不識好歹的女子糾纏。微微用勁，震開刀鋒，出其不意用一招「懷中抱月」；恰恰把對方擁入懷裏，抱個正著。 他並非登徒子，無非想讓她知難而退，但女子一時失手，無法閃避，嬌驅被他摟進懷中，立即粉臉飄紅。從未親近異性的她，剎那中本想掙扎脫困，誰知在那濃烈男人氣息中竟身軟無力。 一哥滿懷歉意的輕輕推開她，她紅著臉輕聲細問：「原來是武當大俠一哥，久仰了。」 「唐突勿怪，大名鼎鼎的蘭子女俠，今日有幸得見，實慰平生，先前那些人為何圍攻妳？」一哥從她的峨嵋刀法而猜出了她的身份。 「一群無賴，不提也吧！謝謝你出手相助，在下有事要趕路，就此別過。」蘭子抱拳為禮，轉身而行。 一哥趕快追上前，訕訕的說：「對不起，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以女俠的武功，那還要我幫手？有緣相識，如蒙不棄，可否留個連絡處？」 蘭子放慢腳步，嘆了口氣，幽幽的說：「我也不知道在海外的地址呢？師父要我遠渡重洋去澳洲宏揚峨嵋派武學，唉！……」 「什麼？妳要離開中原武林，去那麼遠的澳洲？」一哥瞪大著眼，一絲無可名狀的惆悵頓湧。 「是的，回山打點，幾天後就走了。」她也有說不出的感慨，被他當街橫抱，居然不怒，連自己也理不清是何緣故。 一哥匆匆停步，寫下了武當山的居處，交給她，說：「妳到了海外，寫信給我好嗎？」 蘭子接過，瞟了他一眼，輕聲的說：「三年後我是應該回來了。」 一哥默默地陪伴她到江畔碼頭，分手前四目交投，蘭子展現了少有的微笑。一哥望著她的身影上船，真有股莫明的衝動想跟她走。船開後，碼頭變回清泠，他依依的遠眺著漸漸駛出江心的航船，蘭子立在船梢的影子，淡淡沒入江水中。 一哥開始了等待，無盡期的等著海外寄回的信，伊人已渺，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蘭子並無寄回片言隻字。 三年後，一哥舊地重臨再到長江畔的醉仙亭，他要了個面江的座位；獨酌自飲，湮波飄渺的江面，遠遠蕩漾著的孤帆，掀不起水面的漣漪。直到黃昏日薄，江面再無船影，一哥長嘯，聲震瓦礫，躍身而下，人就消失在江畔了。 從此，江湖再不聞一哥的仗義事跡。長江畔醉仙亭樓上，隔三五天都會看到有個醉翁，面向江水獨飲，也不與人交談，眼色憂鬱的盯著靜靜的江水……。 二零零四年三月十八日於無相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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